遙望寒已知

Fly me to the moon.

【林阵磨枪】Birds and Daisies

▲校园pa

▲非典型数学题伤痛(不是)

 之前的活动文,自己很喜欢,传上来存个档。

 

鸟与雏菊

 

 

 

林墨十八岁的那天,上海落了初雪。

 

 

友人都知他重仪式感,连张嘉元都翘了高三的课和周柯宇坐动车翻山越岭的来见他,陪他度过成年生日。林墨自然是很高兴的,上戏校门口的大排档里,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的人。

林墨举杯,说谢谢大家对我这么上心,感动之余觉得是我应得的。于是大家哄笑,一边调侃着一边碰杯,门外的大雪随着玻璃杯碰撞发出的脆声慢慢铺平路面。

彩虹色的Rio下肚隐隐勾勒出欢乐气氛,周柯宇远远望着圆桌那一头的寿星,只盼着别从他身上看出点他所担心的端倪来。

 

 

这老天爷也给面子,在我生日送了我这么一场好看的雪。林墨弯着眼眉笑嘻嘻地走到店门口,身后的人附和道,这确实是上海罕见的大雪。

 

没人知道林墨心里在想什么,不想一会要吃的冰淇淋蛋糕,却想屋外的大雪。大排档的玻璃门挡不住要涌进店内的冷空气,林墨看着大雪,从屋内蒸腾的暖气里不动声色地抽离自己体内散不尽的清冷。

 

他转头撞见周柯宇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好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林墨,十八岁了拍张照纪念一下吧。林墨咬咬唇,随及露出一个笑来,好,麻烦你给我拍一下了。

 

 

 

于是刘彰得到了那张越洋照片:林墨坐在一群朋友中间笑得很甜,眼睛很大很亮——可是没人告诉他,那双眸子里藏的秘密。

林墨没有看镜头,他在看雪。

快门声落,他偷偷地擦掉了格外滚烫的眼泪。

 

 

“动情的开始总是很难,就像一封信的开头”。

这很像刘彰解数学题,只要用对了正确的解法和公式开头,题目答案往往没那么重要。

他想不起来什么才是他怦然心动的开头,很可能就是因为数学题。

 

 

想想当时他只能怪自己不好,非要站在单元楼下抽烟,仅仅因为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所以没法去球场打球,内心烦躁而已。雨天的烟味很难散去,刺鼻呛人的气味浸泡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压抑。刘彰意识到的时候,一楼的住户故意把窗很大声的关上——不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他挠了挠头,很乖顺地把烟头摁灭了,心里还想着要不要给邻居道歉。窗子忽又打开了,斑驳图案的老旧玻璃后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刘彰逆着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白净的男生有一头乖巧的顺毛刘海,长到好像要遮住眼睛。男生很局促地咬了咬下嘴唇,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刘彰,你很闲的话能不能教我数学题……”

 

刘彰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叛逆地怼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闲了?”,也没有迅速抓到重点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一切都不像是刘彰的作风,他在对方垂下眼眸避免与他尴尬对视的那一刹那,说了句“好”,就好像很怕对方再一次关上窗子,独留掩盖那一双好看眼睛的长睫毛如蝶翼般在他心中胡乱扑腾。

 

他故意等身上烟味散尽了才慢吞吞地踩上楼梯,101的门虚掩着,留下一条光亮的罅隙。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拉开了房门。

 

 

心无旁骛地认真教了林墨两个小时竞赛题的后续是:第二天周柯宇拉着他去打球,他又被林墨扯住了袖子。在刘彰的原则里,学习讲究劳逸结合,活动课就应该去打球放松,而不是利用每一分课外时间做题。但事实是,林墨成了他所有原则的必要条件,他在周柯宇不可思议的眼神目送下,很爽快地跟着林墨进了数学竞赛课的空教室。

 

 

或许说数学题只是他们关系密切的开始,他的心动或许要更早,早到林墨应该不会知道。

 

起因是他在学校附近的租屋里偷偷养了只小狗,平时都是放任它自由在外散养,放学时一般会来接他回家。那天小区里的路灯一个没亮,刘彰知道是一些做派精明的老住户集体不交物业费导致的。还没等刘彰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来照明,小狗已经很兴奋地跑开冲着黑暗狂叫了。他追上去后看见自家小狗对着一个和自己穿同款校服的男生绕着圈摇尾巴。男生明显僵硬在原地半步不敢迈出,刘彰赶紧安抚说,小狗不咬人的,别怕。

 

我不怎么怕狗的,就是有点怕黑。对方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刘彰的耳朵里,字与字间微微发颤。他默了声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踩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一路送人回家。又好巧不巧居然是邻居。男生向他道谢,还颇有一种要请他上去坐坐的架势,他只好扯谎说爸妈在家等,转身就走,遛狗跑了好几圈才敢再上那栋楼。

 

可之后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家小狗老是不好好吃饭,跟踪后发现他一楼的小邻居偷偷给狗喂火腿肠之类的小零食,便知自己当天被看穿得实在狼狈,默许了这种行为后还经常趴在窗口偷看。

 

林墨确实好看,比一般男生的棱角更柔和漂亮,特别是他垂着野草般肆意生长的长睫毛低头傻笑的时候,风会吹进屋子和刘彰一起藏起来偷看,心里有鸟啼似的雀跃。

 

 

 

 

于是又回到那句“动情的开始总是很难,就像一封信的开头”。

 

他并不能说清什么是他动情的开始,他也确实在离开后没有给林墨写过一封信——他难以拼凑出一个开头来。他难以启齿,以致字字破碎。

他从未送过林墨一字一句,他的手写很不好看,只幸亏数学老师都不是什么颜值控,要不然他的数学分数会和作文一样惨不忍睹。

 

但他写过林墨的名字,很多很多遍。在数学竞赛的考试用草稿纸上,把检查试卷的时间,用来撑头偷偷看斜前方的瘦直背影,把他的名字写一遍一遍;在数学书的扉页上,欲盖弥彰的在姓名栏“刘彰”的四周围上另一个人的名字……太多太多,立在他回忆的各个角落。

 

 

他所有的老师都教过他,题目不会做的时候,把题目从头到尾读上一遍一遍就会了。

林墨这两个字,他反反复复解,第一次那么想知道答案。

 

 

 

 

林墨很像花。

 

从第一次走进属于林墨的屋檐教他数学题时,这个想法就在心中不断生长。

 

他呆看着林墨手忙脚乱地把养的植物搬进阳台,想去帮忙可主人又没有给他拿要换的鞋,只好傻站在原地。林墨种的植物很杂,有草有蔬菜,绿油油一片,分好类一次排开。“如果上次你来我家坐坐,你就能早一点见到它们了。”林墨很认真地把手上的泥洗净,他也不好好穿拖鞋,拖拖拉拉地一路跑过来地板上像有十几只青蛙跳跃着。

 

刘彰当然知道林墨话里有话,弯下腰换拖鞋时小声地说句抱歉啊。林墨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毛,说,嗯……道歉接受了,鞠躬就免了吧。刘彰脑子转得快,立刻悟过来林墨在拿他弯腰换鞋做文章,嘴角上扬轻松不少,道,你脑子这么好用怎么不会做数学题呢?刘彰嘴不饶人,可是林墨没有再辩解什么了,很认真地夸他数学好。这下刘彰反而耳尖滚烫——他在林墨面前输得彻底。

 

林墨没有立刻让刘彰教他数学题,他反而很认真地领刘彰认识他养的植物,还一本正经地介绍它们各自的名字。刘彰觉着有趣,忍着笑很捧场地点头应和,他问林墨为什么不养花,花可比草好看。林墨眨眨眼说,我喜欢绿色,可是没有花是绿色的,红花紫花的太俗气了。

 

刘彰表示认同,毕竟没有花比站在他身边的这一株好看,虽然他穿着很亮眼的莹绿色长袖衫。

 

 

 

林墨很像花。

 

这是最接近答案的比喻。

 

 

林墨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低头写着数学题,刘彰歪头盯着他看,光明正大的。林墨很瘦,手臂的粗细像女孩子的一样。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植物的脉络,慢慢隐于奶白的皮肤下。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该有的生长痛他大抵是没有的,非说有的话可能是数学题吧。他该是出生就是一朵为自己开的花,生长的过程已经够迷人,怎么能说有生长痛呢。

 

此时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已经戛然而止,刘彰不用看林墨蹙着的眉就知道他一会儿会叫自己的名字。

“感觉你很像花。”

“刘彰。”

两人的声音在空气里撞了个满怀,水笔被撂在了被扣得坑坑洼洼的木制桌面上,他听见林墨声音里的惊喜,那你说说我像什么花?

 

这该是给他的答案限制精确区间了。

 

刘彰没有说话,拿着红笔给林墨改步骤。红色的笔记从指尖倾泻。

花儿的生长也需要这样的属于刘彰的红色血液吗?花儿的生长也会允许属于刘彰的轨迹与它的脉络交织吗?

 

很笨的问题。林墨一定会这样答。

 

他会想起那次林墨数学月考成绩不理想,他去操场找林墨,林墨在气喘吁吁地跑圈。他就静静地跟在林墨身后,就像那天晚上他送林墨回家那样。林墨跑完转头埋到刘彰怀里,刘彰低头盯着对方被汗水浸湿的发旋,刹那间想到那一盆盆被林墨抱进阳台躲雨的植物。就在他犹豫不决要不要抱住对方的时候,林墨突然抬头,指着他被林墨一头汗染湿的校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佯装生气,握着拳头照对方肩头轻轻锤一下。

 

林墨伸手掏他口袋,说,跑步不过瘾,你烟让我抽一根麻痹一下自己。刘彰迟疑了,一手握着林墨手腕,一手捂着外套口袋,道,你认真的吗?林墨,你会抽烟吗?

不是不会才要试一下嘛。林墨已经手疾眼快揪出那包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刘彰无端的叹口气,摸出火机给林墨点上。

 

傍晚太阳西沉,夜色渐笼操场,便只见林墨指尖一星火光明灭。林墨试探着吸了一口就开始剧烈咳嗽,刘彰终于果断地抢过烟摁灭,还不忘嘴一句,不会就别学人抽烟。林墨一边咳嗽,一边扯着刘彰的袖子说,抽烟不好,那你也别抽了。他含含糊糊地嗯一声算是回答,捏着口袋里的烟盒,撞进林墨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眸子里。周遭还有未散去的烟味,时间一分一秒地在他们对视中流逝,直到晚自习预备铃响了刘彰朝林墨做了个鬼脸。回教学楼的路上,林墨摇着他的手臂说什么,谁不遵守承诺谁小狗。你才小狗呢。刘彰嘀咕着。

 

可他会永远记得那天站在晚风里的林墨,有永远澄澈的漂亮底色。林墨该是白色的花儿,最干净最亮眼的颜色,他该是雏菊,在刘彰野草肆意生长的青春里,不经意地处处点缀,满怀希望地向阳而生。

 

故事该是什么怎么样的呢,该是刘彰慢慢的攒着喜欢,毕竟他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感情应是无数怦然心动的瞬间累加的。他在生日时许愿希望两人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过上不到一个月,林墨就也会在生日时许愿。

林墨十指交握大声地说出愿望,请一直在我身后为我照亮前路好吗?

刘彰敲他脑袋说,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就是故事的岔路口,现在他很想时光倒流回去扇自己一嘴巴,骂一句,你才是笨蛋,就你多嘴。或许这样他们还不会分离。

 

 

刘彰想,林墨应该是不喜欢冬天的。

因为冬天对林墨来说太过残忍。

 

他过年回家被爸妈安排开春了参加培训去考国外的大学,他甚至瞒着林墨不敢和他说,直到偷偷收拾租屋的东西被对方发现。林墨从来没那么生气过,刘彰想过所有他袒露心声的情景,从未预料过会在如此糟糕的场面下进行。他说,林墨,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林墨冷冷地盯着他,硬生生地甩了他的手,甩了门就走。

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关于林墨的记忆就该落锁了。

他把那个暂时的家搬空,偷偷带走他的欢喜。

 

 

可能。

鸟儿在冬天会往南飞,记忆里的花儿在秋天就该枯萎。

要不然,

怕黑的花儿在土地下怎么度过冬天呢。

 

 

林墨十七岁生日那天,刘彰送了他一盆雏菊,只是还没发芽。

那我十八岁生日你送我什么呀?想点有创意的。林墨抱着花盆问他。

那就……送场大雪给你吧。

 

 

 

 

 

 

end.

 

 

 

 

一点点甜甜番外补救一下:

 

周柯宇,我知道你是那个笨蛋安插的内应。怎么,他有本事走没本事回来吗?林墨喝的多得已经可以和张嘉元骂数学一万遍了,周柯宇一手扶着一个,想着天亮了就逃离这个星球。

我数学那么差为什么要参加竞赛培训课啊,他是猪脑子吗?林墨还在说,张嘉元也嚷嚷着一天五六节数学课这b学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其实我十七岁生日就答应他了。实在是木头,智商只用在解数学题上了。林墨咬牙切齿道。

什么都别说了,周柯宇见林墨路桩似的处在街上,拉也拉不动,掏出手机就拨了电话,你们两个当面说吧,就是两个死别扭,我算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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